非常榮幸受到鄭老師的邀請與鼓勵,也剛好有這個機會,在服完國防部示範樂隊義務兵役的三天後,前往美國參加鄭老師所在的「辛辛那提交響樂團」 (Cincinnati Symphony Orecestra) 第二小提琴手 (Second Violin Section) 的席位招募考試,這次的工作時間只有一年,聽鄭老師說,一般的招考有分成三種,第一種是所謂的「拉到死」的全職考試;第二種是有團員請一年假而樂團會招考代替該位團員的缺,但一年之後就得離開;第三種則是所謂的臨時團員,因為樂團曲目編制的需要或有更動而所招考的臨時性工作,而我考的屬於第二種。
因為跟鄭老師的長期接觸,且對於樂團很有興趣,以後也很想往考美國職業樂團的方向發展,也剛好鄭老師也提供了這樣的招考資訊,老師希望讓我的第一次樂團考試就能在這種最難的考試中獲得學習,以後的考試便能更懂得如何去準備,就這樣促成了我9天的美國之旅,而請容我在此提供我這在美國九天的所見所聞跟大家分享。這次的旅行與考試,很高興都能在鄭老師家中借住,讓我省了住旅館的錢,而且鄭老師,師母與兩個可愛漂亮的女兒也勞心的照料了我這幾天的生活,我非常非常的感謝!老師這次邀請我的目的不只是讓我擁有第一次考大樂團的經驗,而且也能讓我親身參與老師所在的「辛辛那提交響樂團」的排練,讓我了解什麼叫做「職業樂團」!
第一天下午我剛到機場,馬上就開始了第一場的震撼教育,到機場接我的鄭老師,因為晚上就需要演出大眾通俗音樂會 (Pops Music Concert),於是就載著我與老師一家人一同前往,這是座位於俄亥俄河旁的大型室外音樂廳,有人工草皮與數量龐大的位子,讓我回想起幾年前去波士頓 (Boston) 聆聽譚歌塢音樂節的音樂會 (Tanglewood Music Festival ),非常的類似!而這場音樂會除了小號手很棒之外,最厲害的還是在後面伴奏的「辛辛那提交響樂團」(鄭老師偷偷告訴我他們只練一次就上台,要我注意看指揮的臭臉>///<),但在我看來練一次就像在錄CD,而美國至少有十個這樣程度的樂團,這種專業 (Professional) 才是令我敬畏的!!!!而表演一結束後,每個在台上的音樂家便快馬加鞭似的火速離開,這是我學到的第二課:「再好的音樂會,它就是個工作,演出完後就是演完了,很少會有印象深刻的!」
第二天下午,老師帶我與家人去「辛辛那提交響樂團」的大本營---音樂廳『The Music Hall』去欣賞老師的樂團在暑假所製作的歌劇『卡門』,這又是另外一堂震撼教育,在短短五個星期內會彩排與演出四部歌劇,一部歌劇基本上會演四場,而整場聽下來的心得,我仍只注意樂團的聲音,弦樂的聲音真的是太迷人了,我所知道的「辛辛那提交響樂團」,是因為受到德國移民的影響,讓樂團弦樂保持著溫暖綿密的聲音,跟「芝加哥交響樂團」 (Chicago Symphony Orchestra) 的銅牆鐵壁完全不一樣,反而還比較像「費城交響樂團」 (The Phildelphia Orchestra) 的弦樂,如果要用顏色來形容弦樂的色彩,「芝加哥交響樂團」是剛烈的鐵灰色,「費城交響樂團」是貴氣的銀色,而「辛辛那提交響樂團」則是溫暖的紅銅色,這樣的傳統,正是每個樂團獨特且迷人的特質。
之後的日子到考試的第五天,在老師家的生活很簡單,就是練琴,吃飯,休息,和老師一家聊天,與跟旺旺、Lucky 玩耍,(旺旺跟 Lucky 是鄭老師家養的台灣流浪狗,她們是坐飛機遠渡來美國的,說起來也算是雙重國籍~),她們是非常體貼的狗狗,雖然旺旺(黑色,比較大隻)一開始對我很兇,但第二天就對我很好了,她非常非常黏人,會用嘴巴去撫摸你的手~;Lucky (黃色,比較小隻)非常聰明,喜歡趴在地板上,興趣是去花圃找土撥鼠~老師家座落在一個比較隱密的地方,凡是要去老師家得先經過別人的家,而庭院非常非常的大,有時會有野生的鹿、野兔、還有松鼠到處跑來跑去,而鳥類我所看到的有20幾種,簡直就是個動物天堂。
終於到了考試當天,(前兩天鄭老師因為工作需要飛了一趟英國倫敦),因為我考試的時間是在下午,鄭老師很好心的在早上幫我聽了所有考試的樂團片段,當然,樂團片段並不是準備一兩個月就能拉好的,雖然我覺得至少音樂有,可是要練到音準完全正確和樂句架構完整還差得遠,不過我就是抱持著增加經驗的心態去考試。
這次的考試並沒有在樂團的音樂廳考,而是在隔壁的藝術學校演奏廳考試,剛報到時,我拿到了39號,一組有十人,意思就是我是這組的最後一個,我先到一個大教室,裡面已經有許多準備應考的人,我看了一看,有許多年紀比我大的應試者,也有幾個看起來年記跟我差不多的,亞洲面孔也頗多,大家都板著臭臉,等著一個一個被叫進小房間作最後的暖身,終於輪到我了,我也被叫進小房間中,小房間裡擺著一隻譜架,上面寫著要拉的樂團片段與協奏曲,我不知道大家是否都一樣,可是我拿到的是莫札特『Mozart: Violin Concerto No.3、4、5號的第一樂章任選一首』,與貝多芬『Brahms: Symphony No.4 第一樂章的最後一頁』、孟德爾頌『Mendelssohn: 仲夏夜之夢的Scherzo第一面』、史特勞斯『Strauss :Don Juan的第一面』、還有第二小提琴部份的布拉姆斯『Brahms: Piano Concerto No.1 第三樂章的賦格片段』、巴托克『Bartok: Concerto for Orchestra的第四樂章的賦格片段』,共五個樂團片段。
輪到我了,我被帶到了一個舞台上,台下隔著一個黑幕,黑幕後有個男生跟我說該拉些什麼,一開始,我拉了莫札特 (Mozart Violin Concerto No.5) 第一樂章的程示部,與布拉姆斯 (Brahms Symphony) 與孟德爾頌 ( Mendelssohn Scherzo) 就結束了,出來之後,也馬上知道了結果,說來殘酷,這一組包含我在內的十個人全部被刷掉,理所當然,雖然我知道在第一輪就一定就會被刷掉了,但我一點都不難過,因為我知道我比任何還沒出國念書的學生還要幸運,第一次的就能參加美國的十大樂團甄選,這對我來說雖然很現實殘酷,但這就是真實的世界!這只是我的第一次,也只是個開始,也讓我清楚了解到該需要努力準備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「準備好」坐在這個位子上。 考完試之後,鄭老師便來接我(鄭老師沒當評審),我也跟他說了我的狀況,當然老師也跟我安撫的說了許多鼓勵的話,他說他的上一個考進來全職的同事,茱麗亞音院院 (Juilliard school) 畢業的,大大小小樂團考了29次才考上,你才剛開始而已!
接下來老師說既然都考完了要帶我去散散心,說著說著我們開車到了一個名叫「Spring Grove Cemetery 」的地方,根據英文字面上的意思,這是一座墓園 ( "春天樹叢墓園" ) !!!(鄭老師開玩笑的對我說我一定在想:搞什麼,沒考上都想死了,鄭老師還帶我來看什麼墓園= =)可是一來到這個地方,我完全被這裡的美麗風景給迷住,這是個德式的墓園,跟我們一般印象中,插著十字架或墓碑的墓園完全不一樣,這裡的每座墓上都有獨一無二的石雕,有些是人型,有小希臘神殿,有馬,甚至有像大笨鐘的雕像,還有噴水池,很有趣吧!鄭老師說這裡是辛辛那提另外一個美好的地方,這裡到了秋天,樹葉都會變成黃紅色,那種翩翩落下的感覺也很棒阿!!而且這裡真的是太重要了,所以還有墓園警察定時巡邏呢!!!回到家的路上,老師還接到了女兒打來的電話,問我考的如何,還好嘛?真是很令人窩心^^
第六天,師母和兩個女孩們先搭飛機回來台灣度假了,所以只剩我跟鄭老師和兩隻可愛的狗狗一起看家,因為接下來鄭老師還得再工作兩天跟樂團去拉那個「世界鋼琴比賽」,剛好中間有一天休假,鄭老師便帶我去逛逛真正的辛辛那提 ( Cincinnati ) ,一開始老師便帶我去參觀了辛辛那提最富有的住宅區,那是在一座山上,好像叫作 "印第安丘" ( Indian Hill ),鄭老師說這裡的山都是一個女士所擁有的,那就是知名大企業寶僑公司( P&G )的繼承人尼勃特女士 ( Louise Dieterle Nippert ) 的財產,她也幫助鄭老師樂團的永續發展不遺餘力。這裡所看到的每一棟房子,都非常非常的有特色,不只是大,而且還有英式,德式,法式的建築,每間都在爭奇鬥豔,真的是非常的漂亮!!!
逛的差不多時,鄭老師突然問說:你喜歡刺激嗎?我帶你去一個很棒的遊樂場所!於是鄭老師開著開著,就帶我來到了一個叫做 King`s Island 的國王島遊樂園,我光是被它五座雲霄飛車就看的目不轉睛了!聽鄭老師說,這在辛辛那提是另外一個觀光景點,跟美國迪士尼樂園( Disneyland ) 相較下來,這裡更大,更適合年輕人玩,這裡有許多刺激的遊樂設施,老師也很有耐心的一個一個陪我玩到(這讓我很不好意思!),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它的自由落體,讓我可以鳥瞰整個辛辛那提 ( Cincinnati ) 的風景!!我再猜想老師會帶我來的用意應該是為了讓我脫離前一天的考試,老師真的是太會替人設想了!!
最後的兩天,因為鄭老師需要工作的關係,而我都跟著他一起去辛辛那提音樂院彩排與演出(鋼琴比賽在那邊舉辦),我還在那邊巧遇了來參加鋼琴營然後以前念南藝的學妹!基本上職業樂團彩排只會彩排一次就台上見,可是因為是為了比賽,又多“陪練”了一次,所以到了正式的決賽我共是聽了三次,其實第一次聽就已經知道誰會拿第一,可以聽得出來誰是有準備好的,這次進決賽的參賽者中,有兩個來自中國,而一個來自美國,這次的金獎是由一個中國人拿走,而其他兩個人則是一起拿到銅牌,我在猜想可能是為了區別第一名與其他兩個的差距吧!
這次的指揮家 威廉 愛丁斯 ( William Eddins ) 也是非常非常的厲害,他本身是個鋼琴家,所以他對這些鋼琴協奏曲非常非常了解,他一直再提醒三個參賽者們該去注意樂團哪些聲部,且必須怎麼去跟著樂團走,千萬別有想試著帶領樂團的這種想法!除了指揮讓我專注,我仍是一直看著樂團,他們的演出讓我了解到~身在一個一流的職業樂團,你就是要隨時準備好,那份『專業』仍是我得一直努力學習的地方!!!
最後,謝謝大家看完我這非常冗長的文章,相信大家對於我這幾天所看到聽到遇到的也感到很精彩吧!這真是一個非常充實的一趟旅遊,雖然並沒有考上樂團,但這本來就不是這趟旅行的目的,我相信我所得到的可更難能可貴的親身經驗!
真的真的很謝謝鄭老師這樣的願意照顧我這一個小朋友,也帶我去了很多地方與提供這麼多的建議與機會,在台灣我們多數人只看到老師忙碌做生意的這一面,而到了美國這幾天,我則看到了鄭老師為人父,為人夫,與音樂家溫暖愛家的這一面,很高興老師能有這麼棒賢慧的師母,還有兩個很愛爸爸的女兒,也真的很幸運老師多年前能回來台灣開店,不然,我可能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去認識一個這麼棒這麼特別的音樂家!
這趟的美國之旅,不僅讓我了解到考上十大樂團的難度,與認知到自己的不足夠,也認識了很多音樂家們,受到他們的鼓勵,讓我更有信心,我期許自己,未來的有一天,我一定會在那名單上的其中之一!!! ( 底下附上這次旅程拍攝的幾張照片,趕快用力去點開這些精彩的相片吧!)